希默達的頭疼得更厲害了，不管吃多少止疼藥都不管用。醫生建議她進行治療，但是她沒有時間接受基因療法。她已經絞盡腦汁地想了幾個小時，而塔拉每二十分鐘就給她送一杯濃咖啡來。希默達不記得曾經喝過什麽咖啡，但是當塔拉把舊杯子收走的時候，它們總是空的。

會議結束之後她哪兒也沒去。一定有辦法可以解決這一切，但是她就是找不到答案。也許是因為她思考得太努力了，也許是因為她那貧乏的能力已經到了極限。她不知道。但是她想不出怎樣才能找到奎特斯，她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解決火星上的問題。

這太不公平了。不管計算機控制中心的成員對她是什麽看法，讓她當安全部主任只是範 德瑞林一時興起的一個怪念頭。他這麽做很顯然是因為他認為她一定會把事情弄得一團糟。而她已經把事情搞糟了。他讓她掌握權力只是因為他知道她阻止不了奎特斯。畢竟，她只是個警察，不是個女超人。她的特長是逮捕那些惡棍，讓她去拯救世界超出了她的能力！

這不公平！但還有誰可以做這件工作呢？波頓是個好人，但是他老了，也想不出什麽好主意。其他的人是官僚，而不是天才。

想到這兒，她真希望吉尼亞現在在這裏。也許這個小賊可以想出個好主意。她非常有創造力。或者特瑞斯坦。看來，那個孩子講的一直是真話。那意味著他真的曾經想出過阻止末日病毒的辦法。也許他就是那個可以拯救地球的天才？希默達自己肯定不是。

但是她現在是獨自一人。她可以找到地球上任何她能找到的人。麻煩在於她不知道她能否信任他們，也不知道他們有多優秀。

完全是一團亂麻，而這全都要她來處理。

她望著窗外的東京和平花園。這應該能使她冷靜下來，讓她感到平靜些。現在，她真想沖到那裏，搬起一塊精心布置的假山石沖著窗戶扔過去。砸破玻璃可能能使她冷靜一點兒。但是她不能那麽做。這違背了她所接受的一切訓練。

她希望她能離開這裏，把這個爛攤子交給別人去收拾。為什麽她得陷在這裏面呢？這不公平！

電腦傳來了蜂鳴聲，表明有信息進入。

“塔拉！”她大喊道，“接電話。就是加百利天使吹著號角宣布要進行最後審判我也不管，我不想讓別人打攪我！”

塔拉在門口探出了頭。“我不能接那個電話，”她疑惑地回答道，“它只能由計算機控制中心的委員接聽。用的是一個我從沒見過的緊急號碼。非得你接不可。”

這很奇怪。而且在這個時候打來，很讓人驚慌。一定是範·德瑞林，或者是他們四個中的另一個什麽人。沒有別人會知道這樣一個號碼。她真的不想再去面對那些惡棍，但她意識到這個電話一定非常重要，所以她做了個手勢讓塔拉等一會兒，然後敲下了接收鍵。

她的終端裏傳來一個非常熟悉的聲音。

“特瑞斯坦？”她問道。

他怎麽找到這個號碼的？愚蠢的問題！那個孩子是個天才黑客。

“不大像，”那個面孔回答道，臉上掛著詭詐的微笑，“我的名字是德文。”

德文……

“是你，”她低語道，不知道是該憤怒還是該驚訝，“這都是你幹的！”

“我也這麽想，是的。”他謙虛地表示同意，“這是天才必須擔負的責任必須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受到斥責。那麽，下面的生活怎麽樣？一切還正常嗎？”

“謝謝你。”希默達盯著這個年輕人。現在她知道他是特瑞斯坦的克隆兄弟，她能看出些細微的不同，主要是這個孩子有一種驕傲的態度。特瑞斯坦絕沒有這麽自以為是。

“你知道你的末日病毒已經完蛋了，是嗎？”

他聳了聳肩。“是嗎，是嗎，”他諷刺地說道，“沒什麽大不了的。沒有它我也活得下去。現在的問題是——你能嗎？”

“你在說些什麽？”希默達問道。她對這一切有一種不祥的預感。

“你想偷偷地先看看我的計劃嗎？”他搖了搖頭，“不行。我不想重覆。召開計算機控制中心委員會的緊急會議，我只會向你們全體解釋一遍。”

“你無權對我下命令。”希默達固執地說。

“那麽就把它當做是個請求吧——一個如果拒絕就會毀滅人類的請求，好嗎？去吧，女士。我五分鐘後會再打電話的，你那時最好準備好。你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了。”

影像消失了。

希默達呻吟了一聲。“塔拉，召開會議。然後跟我來。我可能會需要你。”

“幫忙嗎？”

“不，要是情況變得更糟的話，就殺了我。而我認為事態就要惡化了……”她疲憊不堪地再次走向會議室，癱倒在她的座位上。

塔拉隨後就到了。接著，其他的委員一個接一個地走進來坐在他們各自的座位上。

“發生了什麽事？”米裏亞·德裏格斯問道。她看起來糟透了，至少氣色跟希默達一樣糟糕。

“更多的麻煩，”希默達答道，“好像我們的麻煩還不夠似的。德文又出現了，還帶來了他自己的下流計劃。”

“就在我認為情況已經糟得不能再糟的時候。”盧瑟·肖恩冒了一句。他該刮刮胡子了，他的樣子看起來也很糟糕。

波頓是最後一個到的，他看起來精疲力竭，年紀好像一下子增長了一倍。猶豫了一會兒，他坐在了主席的位子上。“別再告訴我更壞的消息了，”他嘟囔了一句，“我想我的心臟受不了更多的驚嚇了。”

“我們正在等著德文打電話來，”希默達解釋道，“他就是那個制造出末日病毒並嫁禍於特瑞斯坦的瘋子。我想在我們還不知道他的存在的時候，他一定還幹了些別的事情。”

“糟透了。”考賓幹巴巴地說道。

終端發出了蜂鳴聲，塔拉把電話接了進來。

一個全息影像出現了，他站在桌子上俯視著他們。

“你們或許不明白我為什麽要召開這次會議，”德文興高采烈地說道，“相信我，這不是因為我想看到你們那些快樂的面孔。你們看起來都垂頭喪氣的。出了什麽事？哪個政客剝奪了你們的退休金嗎？”

“說吧，”盧瑟·肖恩吼道，“別賣關子了。”

“讓我失去所有的樂趣嗎？”德文聳了聳肩。“好吧。如果你們堅持這樣的話，那就讓我們進入正題吧。我要‘歐姆’系統的控制命令，現在就要。不然地球就完蛋了。這對你們夠直接了吧？”

希默達搖了搖頭。“你在說什麽？”她問道。現在她幾乎已經不再感到吃驚了。“什麽是‘歐姆’系統？”

德文瞥了波頓一眼。 嗨。你被提升了嗎？我還以為那個老巫婆一直坐在那裏呢。”

“那個老巫婆是奎特斯的人，”波頓回答道，“她正在逃往火星的路上。”

“那不是什麽損失。我恨沒有幽默感的人。好吧，你對這個新手解釋一下我想要什麽吧。”

波頓深深地吸了口氣，然後他看著希默達。“在計算機控制中心的核心，最初的設計者建造了一個人工控制系統——‘歐姆’系統。它一直被封存，從來沒有被使用過。激活它需要全體委員一致同意。一旦被激活，它就完全接管了全球網絡。它是用於實現完全控制的裝置，誰控制了‘歐姆’系統就控制了全球網絡，通過全球網絡，也就控制了地球。”

“非常不錯的解釋，”德文讚同地說。“你只是看起來又老又煩而已。”他對希默達擠了擠眼，“就是這樣。他沒有提到的一點是，一旦‘歐姆’系統被激活，它就關不掉了。只有擁有控制命令的人可以使用它。一旦那個人出什麽事的話，全球網絡就會癱瘓，所有的人就都會死去。就是這樣，這就是我需要的——對‘歐姆’系統的控制權，這樣我就可以控制一切了。明白了嗎？”

“沒完全明白，”希默達慢慢地說道，“我知道你想要什麽。但是為什麽我們會考慮給你這種權利呢？如果你取得了對‘歐姆’系統的控制權，你就成為地球不可違抗的統治者了。”

“啊，那也是一個想法，”德文說道，“我也許會留著你當我的宮廷小醜的。你會變戲法嗎？”

“我找不到任何理由讓我同意給你那種權利。”希默達回答道。別人都不講話。為什麽他們要把這一切都留給她承受呢？

“那麽讓我看看我能不能給你一個小小的理由，好嗎？”在他的手上出現了一個轉動的地球的影像。“這是地球，對嗎？好，我已經讓一艘貨運飛船向它飛去了，雷達完全探測不到。根本別想發現它，或者是把它打下來。它的編號是TK－943。可以在記錄裏查一查。你會發現它運載的是核廢料。它預定飛往太陽的中心，在那裏它會無害地燃燒掉。”他咧嘴一笑。“那是在我讓它掉頭飛往地球之前。現在，它正在全速向地球進發。當它到達大氣層的時候，我會引爆船上的一個小炸彈。這會把它的船腹炸開，在大氣層中灑滿核廢料。如果你有空餘時間的話，你可以檢查一下我的計算機，但是我相信我可以準確地說，如果幾千噸強放射性的核廢料進入地球的生物圈的話，這個行星上所有的生物早晚都會滅絕。人、樹、草、昆蟲、細菌，所有一切。明白了嗎？”

希默達太明白了。如果核廢料被散布出來的話，氣流遲早會把它們帶到整個星球上。它們會慢慢地從天空中落下來，輕柔地覆蓋地球上的一切。然後殺死它們碰到的一切。沒有什麽能幸存下來。沒有！地球上所有生物都將滅絕。這比末日病毒還要可怕。

末日病毒只能殺死人類。核廢料卻可以抹去地球上一切生命的痕跡。

她想說德文在撒謊，這一切不可能發生。但是只要看看他，她就知道他所說的完完全全是認真的。

該選擇哪一個——把人類的絕對統治權交給他，還是讓地球上的生物完全滅絕……

——欲知後事如何，請看下集：《風暴》。

第六部 風暴

（趙薇 袁楠 譯）

引子

凱文·莫斯相當喜歡他生活的 月球。他的父母是阿姆斯特朗城最早的移民者，而他出生在這個城市。他以前可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後悔生在這裏。

現在他後悔了。

恐懼襲上他的心頭，他感到呼吸困難，眼睛盯著控制面板，仔細觀察給這個城市提供能源的燃料反應器。

盡管莫斯是現任總督，但這個城市卻不在他的控制之下了。

“現在怎麽樣啦？”他問搞技術的頭兒。他想不起來那人的名字，不過現在這並不要緊。

“我們原有的程序完蛋了，”那人說，“有人用新程序取代了它。燃料混合的比例正在慢慢地發生變化，使得核心的溫度上升。這不會馬上帶來危險，但能量正在不斷聚集。”

“多長時間以後它就會……”莫斯沒法說下去，其實剩下的話他不說別人也明白。

“它會在十小時後爆炸。”技術員說。

“你有什麽好辦法？”莫斯的樣子很苦惱。

技術員是專吃這碗飯的，保證反應器正常工作該是他的活兒啊，可他能有法子嗎？

技術員用力地搖搖頭。“這個程序非常覆雜。呃，如果時間充足的話，我當然可以想辦法把程序改回來，但這至少需要一天的工夫呢。稍微犯點兒小錯，另一個程序就會自動運行，讓過多燃料進入反應堆，爆炸會提前發生！”他聳聳肩，“我們本來是在等死，可那樣做大概會叫我們死得更快。我知道自己沒本事改這個程序，不過我相信月球上誰也沒有這個能耐。要我說，最穩當的辦法是，趁現在還有時間，讓所有月球人趕快撤走。”

“有時間又有什麽用？”莫斯不高興地說，“我們能往哪兒撤？還是那個瘋子幹的好事”他指著控制面板，“他也破壞了飛船發射站。沒法用飛船送人了。”莫斯和這場陰謀的導演已經對過話——他是個名叫德文的十四歲的電腦天才。這小孩兒一心想把月球人置於死地，看來他快得逞了。“我們也沒法向外邊求助。要讓任何一個發射站重新工作，我們都得花至少一天時間來維修。”

聽到這個，技術員的臉簡直絕望得變了顏色。“能不能讓地球幫幫忙？”他問，“計算機控制中心總有個可以破解這程序的人吧？那兒 會不會有人能給我們點兒技術援助？”

“這可說不準，”莫斯回答說，“我一直努力去聯系他們，不過他們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河——自身難保呢。只有等等回音了。”

“等等？！”技術員沒發瘋就算是好事，“有多少時間來‘等等’啊？”

“不會超過十個小時。”莫斯盯著控制面板，溫度在悄悄地上升，雖然幅度不大，但顯而易見是在上升。時間緩緩地過去，情況越來越糟糕。

“我們怎麽對大家說呢？”技術員憋不住了。

“我們能說什麽？”莫斯臉上的表情很痛苦，“我們很抱歉，可我們不得不告訴你們還有10個小時你們的生命就要完結了。”他搖搖頭，“這樣做一點兒好處也沒有，只能讓公眾嚇個半死。現在只有你、我的幾個手下和我明白底細，我們不要把消息散布出去。”

技術員驚慌失措地瞪著他：“哼，月球人有權知道他們的生命已經危在旦夕了，你不這麽認為嗎？”

莫斯傷心地嘆了口氣：“如果我們公布這條消息，那就只有一個結果——公眾一定會緊張害怕，就跟我們剛才一樣。我們要面對一群失控的人，他們要麽要求我們趕緊采取行動，要麽幹脆自個兒走，而且是真的用腳走！”

“不過……我們也許該給他們機會。”

“什麽機會？”莫斯指指反應器，“它一旦爆炸，月球的能源供應就停止了。走出去的人只能靠太空服裏儲存的氧氣來維持生命。氧氣越來越稀薄，他們就會慢慢窒息，然後死掉。就算他們逃得夠快，他們可以遠離阿姆斯特朗城，倒是不會被炸死了，可那又怎樣？等待他們的照樣是死亡。讓我說，讓他們在一微秒的時間內迅速玩兒完，總比喘了七小時氣之後才痛苦地死去要強一些，你說呢？”

“你憑什麽替別人做決定呀！”技術員憤憤地。

“沒有什麽，”莫斯針鋒相對，“可是必須有人這麽做。現在我是總督，所以我說了算。”

莫斯轉身走出房間。他從來沒想過要當總督，他喜歡做總督助理。

莫斯是被人推上這個位置的，因為原先的總督在等著蹲大獄——唉，看來他不會在月球的法庭接受裁決了。現在，莫斯必須為月球上老老少少的生存——這種情況下也許該說是死亡的重大問題做出選擇。

他真想大喊幾聲。
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